app2();
read2();江离有一点认床，平时的睡眠质量不太好，但帕克家的床相当柔软，江离当晚竟然一夜无梦，睡得几乎不省人事。早上管家敲门时，她才伸了个舒服的懒腰醒来，洗漱好出门——进副本的时候身上穿的是睡衣，甚至连衣服都不用换。
她睡足了精神，整个人看上去像一株吸饱了水的生机勃勃的植物，但其他人却似乎截然相反。向甜甜和乔布斯一脸萎靡不振地出了房门，都表示自己昨天晚上做了相同的噩梦。
“那个噩梦，太真实了……”向甜甜坐在餐桌旁打着寒战说道，“鼻子里全是潮湿又甜腥的气味，周围很黑，什么都看不见，我身上的皮肤每一处都在刺痛，好像有很多条蛇钻进了我的皮肤里，在吸我的血。我不停地想要呼救，可是却发不出声音……我醒来以后掉了三点san，太折磨了。”
乔布斯脸色苍白，却还是强打精神道：“游戏里的噩梦大多数都和副本剧情有一定的关联，我进过的副本凡是晚上要过夜的，百分之八十都会做噩梦，而且玩家会梦到相同的内容。不过……你们俩怎么好像没做噩梦似的？”
司垣神色冷淡，没有言语，这家伙或许即便是做了噩梦，也不会有什么表情上的反馈。睡眠充足面色红润的江离则微笑着说：“可能是因为我穿着睡衣，我睡得就像在家里一样。”
乔布斯：“……？”
懂了，下次进副本他也穿睡衣。
管家准备了丰盛的美式早饭，包裹着培根、鸡胸肉和面包的班尼迪克蛋以及烟熏火腿和烤肠，卖相相当的好，热量也是相当的爆炸。江离非常有胃口地吃了三人份的早餐，在其他玩家看饭桶的震撼目光里解释：“在游戏里吃多了不会胖。”
向甜甜恍然大悟，立刻效仿江离，向管家多要了一碟烟熏火腿。
葬礼结束得很快，快得甚至不需要用多余的笔墨去描述，葬礼流程就已经走完了。来吊唁的人不少，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忧虑和哀伤，却没有一个人在葬礼上哭，哪怕是帕克也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向甜甜和乔布斯都装模作样地哀悼了一下，司垣一如既往地冷着脸不作为，江离则只是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这个有趣的现象，毫不掩饰自己的表情，没露出半分假惺惺的悲伤。
副本设定里，在玩家进入副本的第二天之后，每天下午四点都会有一辆大巴到达车站，玩家可以选择离开副本或是留下来继续调查。但乔布斯认为他们还没有真正查出真相，想要在小镇里再待一天。而管家和帕克对此并没有异议，并且表示只要他们想，帕克家的大门会一直向他们敞开。
这里就有江离影响的因素了——其实按照常理来说，哈里斯的葬礼结束后帕克就没有收留他们一行人的理由了，所以副本里才有旅馆的设定，但无奈江离这个bug给他们开了后门，硬是让他们在帕克家里多住了一天。
“夫人就埋在后院那边。夫人离世以后，老爷经常到夫人的墓前面发呆，他在后院种了很多玫瑰花。”管家叹了口气，“夫人的离世是个意外，老爷一直非常自责。”
江离挑挑眉，下意识地想给管家过个心理学，就发现向甜甜对她摇了摇头，看样子是已经先她一步开了技能，并且检测出管家说的都是实话了。
四个玩家来到了帕克家的后院。
后院果然如管家所说种满了玫瑰，而与玫瑰花田里的玫瑰不同的是，这里竟然十分稀罕地种了白玫瑰。洁白的玫瑰丛仿佛月华下的雪地，在花园外围开得十分灿烂。花园的内围种的依然是妩媚娇雅的红玫瑰，与外围的白玫瑰交织在一起，众星拱月似的簇拥着一方冰冷的墓碑。
江离凑近那些白玫瑰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白玫瑰的花朵偏小，香气也较她昨天见到的红玫瑰更淡，显然不是本地的品种。
“那些红玫瑰……”向甜甜轻声说，“哈里斯应该还是爱伊芙妮的吧？根据他的日记，玫瑰是自己从伊芙妮的墓里生长出来的，而哈里斯在十年前就知道自己的妻子是怪物了。可是如果他这么害怕那些怪物，为什么还是经常来探望伊芙妮……”
“真的爱吗？”江离似笑非笑地说，“如果他爱自己的妻子，怎么会不喜欢自己的亲生儿子？”
向甜甜愣了愣：“所以他不爱伊芙妮吗？”
“不。”江离的手抚过红玫瑰柔软的花瓣，偏头对她笑了一下，“人的情绪有很多种，自责，恐惧，怀念，愧疚，悲伤，自欺欺人，幻梦破碎的痛苦，还有无法确认和界定的爱，都是有可能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的。人本就是一个复杂的情绪结合体。”
白玫瑰的花语是纯洁之爱，哈里斯执意在妻子的墓地前种上来自外界的白玫瑰，是还忘不掉年少时一见倾心的动情和热忱。
这样一个人到底是疯了还是清醒着，很难进行确切的审判。
涉世未深的向甜甜脸上是似懂非懂的茫然，乔布斯则有些难以理解地将目光投向了江离。
他发觉——她似乎在将每一个游戏里的npc都当成真正的人来对待和理解。
看完了伊芙妮的墓碑之后，几个人就分道扬镳了——乔布斯和向甜甜打算把剩下的居民区和旅馆都调查一遍，司垣一如既往地消极游戏，直接在帕克家里挂机了。
“真是奇怪，他是纯粹来划水的吗？”乔布斯纳闷地说，“看他那样子不像是会划水的玩家啊，我们刚进游戏那会儿，他应该是从上一个副本出来，还没登入现实世界就开始下一个副本了，看起来应该是刷副本的那种玩家。”
江离问：“刷副本有什么用？”
“这里的副本死亡率不算高，恐怖程度也一般，不像大多数恐怖无限流小说里写的那样，动不动就死一圈人，”乔布斯说，“所以有很多人会把它们当成代入感不错的vr角色扮演游戏来玩，然后把积分兑换成现实的钱币。还有的人就是纯粹的喜欢玩这类游戏，甚至会一连沉浸在游戏里好几天。”
……听起来还真是相当友好的游戏系统。
“那如果在游戏里死亡了呢？”江离又问。
乔布斯摇摇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据说会在现实世界里失踪，变成游戏里的怪物？但我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因为玩家已经通关过的副本是不能再进一次的，系统也禁止玩家讨论副本剧情。”
他走了半路，忽然像记起什么一般停下了脚步，说道：“等等，我记得昨天管家聊天的时候说十年没见过你了，那时候帕克应该才十来岁吧，你居然说你跟他……”
他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看着江离，“你该不会……”
江离眯了眯眼，大脑开始飞速转动，思考着应该怎么编下去。没想到乔布斯大叫了一声，捂住了自己的眼镜镜片：“禽兽啊，你居然对十几岁的小男孩做这种事！”
江离：“……”
“乔布斯……”向甜甜头疼地扶了一下额，“江离姐的人设是系统给的，系统车的新人卡多少都有点奇奇怪怪的，这很正常。”
说罢，她又转身看着江离，安慰道：“没关系的江离姐，我第一次进副本的时候人设也很奇葩，系统硬说我是个四十岁的酗酒男子。”
江离看着她同情的目光，有一瞬间产生了一种看看这两个人面板上的智商数值是多少的冲动。
结果一路什么线索也没聊，谈论着游戏系统就到了居民区。
玫瑰小镇的居民区看上去和上世纪三十年代的普通小镇没什么两样，错落有致的小屋间掩映着绿植，住宅之间交替着无数条错综复杂的小巷，如同盘虬卧龙的老树根，将整片居民区盘成了一个巨大的迷宫。
毫无疑问，如果没有极强的方向感，在这片住宅区里迷路的可能性至少有百分之八十。
江离自认方向感普通，并没有强到能够百分百走出迷宫的程度，但是在踏入这片住宅区的瞬间，她就被一种介乎陌生与熟悉之间的感觉包围了。
江离知道这是她的身份卡在起作用。她循着街道一路向前，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方向感很强的玩家，一边走一边观察周围的住宅。
即使一个人的外貌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内里的骨骼和基因也是不会变的，街道也是一样。在某些幽暗的不起眼的角落里，仍然能够窥探到旧时光的痕迹，例如一条没有修整过的小路，一墙已经枯萎了许多年的爬山虎，甚至是旧墙壁上没有被粉刷掉的涂鸦。
越是往里走，江离就越是轻车熟路，她的脑子里没有一星半点关于这里的记忆，完全是在凭借着直觉前行。但随着走过的路越多，那种和记忆相排斥的异样感也就越强。
就好像在记忆并不清晰的童年时，她曾经无数次站在这些街道上，踏足过这里的每一块地砖。然而时过境迁，多年之后她回到了自己的故土，却只能在一群几乎全部翻新过的、陌生至极的建筑中，找寻到一丝回忆的影子。
“这里的建筑都是新的，”乔布斯似乎开了个侦查，一边走一边说，“建成年份不会超过十年，老一些的居民楼好像都已经废弃了，看那边。”
他指着一幢不起眼的老屋，“比如这种，好像已经没有人居住了。”
江离心念一动，说道：“我们进去看看。”
街道上的人不多，但路上仍然有人经过。他们转身拐进老屋里的时候，有一个路人恰好与他们擦肩而过，回过头来看了他们一眼。
【系统提示：npc怀疑度上升。】
江离微微皱眉。如果说之前她还只是有疑虑，现在似乎已经触手可及某个真相了。
不止是和npc对话会导致怀疑度上升，哪怕是在大街上遇到一个路人，也有可能会让怀疑度上升。然而作为一个靠旅游业和玫瑰产业发展起来的小镇，如果用小镇居民的排外来解释，似乎有些太过牵强。
这些人在怀疑什么？
老屋常年无人居住，就连门锁都没有上，近乎腐朽的大门虚掩着，仿佛故意吸引着来人进去一探究竟似的。向甜甜和乔布斯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滚滚浓尘直接扑了他们一脸，呛得两人咳嗽不止。
唯一没有被波及到的江离好整以暇地站在他们后面，等屋子里的尘埃落定，才悠闲自在地开门进了屋。
乔布斯：“……？”为什么他会有一种这个人是故意等他们探完了路才进门的感觉？
老屋里的灯已经坏了，漆黑的屋内世界与外头明亮的阳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连气温也要更低一些，仿佛他们一不小心误入了地狱通道，不知道哪里来的阴风吹得几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向甜甜开了包里的手电筒，小心翼翼地在黑黢黢的房屋里走了两步，生怕里面蹿出一个什么怪物。
江离则无所畏惧地大步向前，一把将大厅里的窗帘拉开了。窗帘外的阳光立刻透过玻璃窗洒进屋内，点亮了这间漆黑的屋子。
好在老屋里的空气里虽然带着木头凝实的气味和常年无人居住的气息，但并没有某些引人遐想的恶臭，恰恰相反，还算得上是空气清新——如果忽略雨季发酵的霉味和木头轻微腐朽的气味的话。他们小心翼翼了一阵子，发觉老屋里确实没什么危险，也就放开手脚开始翻找东西了。
出乎意料的是，三个人都开了技能，却都没有在屋子里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或者道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