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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ad2();转眼之间,石天从红城一中毕业到现在已经有十多年了。马吐温依旧在河边捡垃圾,身体还算硬朗。
他如今的家就在河边,老马居住的桥洞上方。石天每周都会邀请老马来自家做客,就像好友斯塔克·波多耶夫·马里昂·斯威夫特·乔伊万·诺维斯基每周都会邀请他去家中做客一样,但这也并没有带来什么特别的改变。他和老马都在逃避某些事物,这些东西就像河对岸的新城,此起彼伏越来越广阔。然而逃避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效果,越是迫切的想要逃开反而离它越近,命运就喜欢和落魄的人开玩笑。
石天也知道这是有人从中作梗。
从老市长退休力排众议把王约翰推上市长的位置之后,石天就有一种感觉。不论是什么事,总有一双眼睛死死的在角落盯着他。同事莫名的笑容,刻意又仓促的接触,就连老板也会时常出现在自己工作的办公室外面,一边和经理交谈一边用眼角往里面窥视;就连这间办公室也是有人刻意安排的,巨大的玻璃墙中间没有任何遮蔽,所有人都带着诡异的笑容走过看上一眼。石天仿佛成了濒临灭绝的珍稀动物,他们就是游客,带着一知半解的好奇不停观赏。
“虽然我和王约翰读书的时候确实有恩怨,但我觉得不至于吧?好歹也是市长,这么小肚鸡肠的事,这么刻意为之,难道就为了恶心我?”下班过后,石天一如既往来到桥洞找老马,只是今天多带了一瓶酒,他想多呆一会儿。
“如果真的那个王约翰和你说的一样,我觉得可能性很高,你为什么不问问小斯塔克?也有可能是他吧。”
“我说老马咱们能不能严肃一点”石天把马吐温用易拉罐做成的高脚杯一把夺了过来“我可不想去帮他管什么产业。”
“为什么不行!总比你现在这个样子好吧?快三十岁的人了,你瞧瞧你自己,活成个什么样。”
“哟,您老也配说这话啊?”
“呸!臭小子,想挨揍啊?老子我当年也是打过仗的,要不过两手?”
“别了别了,知道您厉害。”石天又把杯子恭恭敬敬的递了回去。
“其实,我也知道。”老马忽然长叹一口气“说句实话,我知道你说的的都是真的,你的那种感觉也是对的,我也能确定的告诉你就是王约翰干的事儿,就是这个为什么,老头子我不能说。”
“嘿!您也学会卖关子了?”
“这不是卖不卖关子的问题,你都三十岁的人了,工作也有,媳妇也有,过几年再生个小孩,到我这个岁数的时候,孙子一抱,一辈子平平顺顺的也就过去了,到时候该埋埋,该烧烧,别跟我一样,死了连个收尸的人也没有。”
“说什么呢?我肯定会让您死得其所的。不整虚的,要不现在您就把我这干儿子收了?”
“当我儿子?你不配。”老马愣了一下,差点手一抖把酒杯扔到地上。
“得,我热脸贴您冷臀部了呗,这酒也别喝了,是我贱,追着抢着要给您当儿子。”
老马也意识到自己话说错了,石天没能理解他的意思。赶忙伸手把石天的衣服袖子牢牢拽住。石天冷冷的瞧了一眼“怎么说?老神仙还有吩咐?”
“这么些年,其实我对你挺愧疚的?”
“啊?”石天一愣“您这是马上要飞升,托付遗言了?”
老马低着头,眼睛盯着酒杯,酒杯在他手中左右转动,石天知道这老家伙是在想什么。过了一会,老马抬起头,在昏暗的烛光下用近乎木讷的眼神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就像一位高高在上观察者,没有任何感情,仿佛早已看透了眼前的人。
这让石天有种被脱光了衣服的感受,他把还有一半的酒瓶子轻轻的靠在墙角,刚走到洞口拉开那扇长满了铁锈破烂不堪的栅栏。“给你!”老马轻轻一丢,一个黑色的东西滚到了石天脚边。
石天捡了起来,揭开包在上面布满油渍的破烂布料,里面是老马的宝贝——挂在脖子上的单筒军用望远镜,被擦拭得十分干净,刻在边缘的老鹰是战争时期某个工厂的标志。老马也说过,这个望远镜是他在船上的第七年,晋升成领航员的时候老船长送给他的礼物。
石天疑惑的回头看去,老马似乎和他故事中的老船长重叠在了一起。
“小子,学会祈祷吧!”
“祈祷?”
“人类渺小可悲,但他们对世界却是那么好奇,好奇到即使牺牲性命也要去探究未知。现在你还有机会,把钥匙还给我。否则当打开了那扇门,黑暗就与你同行,永远无法逃脱。”
石天回到家,把望远镜藏在门口电闸盒子的角落里,动作很轻不想让里面的人发觉。妻子孙颜今天却先一步来到门边,打开了家门,把拖鞋放在他脚边。用一种明知故问的语气询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晚?”。
“工作上有些事耽误了,加了个班。”
孙颜接过外衣,熟练的从衣领捋到袖口,然后利索的提着领口在空中掸了掸,一盒烟掉在地上,她看向石天,把烟随手放在鞋柜上面:“不是说要戒了吗?”
石天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把脚套进了拖鞋里,短暂的时间足够让他思考一个合适的理由,关门的时候淡淡回了一句:“公司其他同事要抽,总得有一包带着应酬应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