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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ad2();六年前的事,倘若不是刻意想起,大概孟卿这一生,都会将其尘封在记忆深处,不提不念。可事实上,这些年来,天意弄人,一些人一些事不时在提醒着他,过去那些无法道明的过与错,要他一点点去弥补。
人这一辈子,要么笔直前行着,不留恋过去。要么艰难地行走,被过去所拖累。自从离开朝廷那一刻,孟卿就知道,他无法将过去舍弃,注定是后者。
弩递城外的深山古宅。
孟卿带着十七到处巡视了一遍,没发现一个人影。他黯然从古宅出来,迎面碰到了居榭。
六年不见,孟卿却记得他:“居大夫。”
居榭抬了抬眼,道:“孟大人。”
六年前他们能遇到,纯属巧合。
那日太子府大火,和砺被孟卿的人带走后,孟卿神情倦怠,看着太子府上的下人忙碌扑救,心里五味成杂,一时失了神。
居榭是无意中路过,看好戏一样看了半晌,最后觉得无趣了,准备离开。
就在那时,孟卿注意到了他。
不得不说,孟卿当时心里极乱,以至于追过去询问时,忘了必要的措辞,直截了当问道:“你……看见了?”
居榭笑而不语。他其实从头到尾都看到了,甚至孟卿还未到太子府时,他就看见和砺在太子府中放火。
孟卿从居榭的神情中看出了端倪,道:“这位公子,借一步说话。”
居榭当时是为了寻一枚毒草来到京城,刚到还未落脚,就目睹了太子府的事,他呆了那么久没走,是出自一点私心。
居榭道:“我乃无崖山之人,习得一点医理,见过无数病症,但那位放火的公子的症状却是第一次见。倘若你不介意,可否让我试一试?”
无崖山的名号,孟卿听说过,可随便来一人,说是来自无崖山,孟卿实在无法信任。而且和砺这病,年迈且经验丰富的御医都无可奈何,居榭年纪轻轻,怎可有法子?
不过,他不想居榭将和砺放火之事传出去,缓兵之计,便同意让他去宫中,治和砺。
后来,居榭医术确实有两下子,孟卿便对他放下心来。
太子府出事后一个月,孟卿忙着朝政,和砺几乎全由居榭照看,孟卿时不时来看情况,每次,和砺似乎都好了些。
似乎……
一次,孟卿抽空又来了一趟,居榭刚好续了熏香,屋中烟气氤氲。
居榭抬眉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孟大人,你面色苍白,全身冒虚汗,要是不注意休息的话,要不了两天,你就会倒下。”
孟卿摇头道:“日不暇给,实在无法抽身休息。”
居榭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道:“孟大人并非因公务,而是心事。想必孟大人这些日子夜不能寐,不得安寝,是因心中有事放不下。”
孟卿眼神闪了闪,沉默了起来。
居榭不再多言,走到和砺床前,探过他的额头,摸了摸脖颈,最后把和砺搭在被褥外的手塞了回去。
孟卿问道:“如何?”
居榭叹道:“气息不稳,心志不定,还是不妙。”
孟卿道:“还要持续多久?”
居榭道:“快则一日,慢则一月。不过他这般情况,要拖上一月。”
孟卿道:“很严重?”
居榭道:“很严重。”
两人说完,同时无言了片刻。
那一年,孟卿的年岁也不算大,虽然带着他那个年纪少有的沉稳大气,但整个朝廷与国家压在他肩膀上,再加上太子和翊出了那种事,他到底还是要扛不住了。
在居榭眼中,孟卿的神情沮丧无比,面色又是疲惫不堪,他明白了一些背后之事,体谅之余,却仍旧实话实说。
和砺的情况确实不太好,能否正常醒过来,拥有清醒的意识,居榭还不能确定。
不过,最后和砺康复得出人意外。
居榭离开宫中的那日,给和砺把过脉,留下了一块冰凉的星月石。此玉石乃药草浸泡一月而成,具有安心宁神之效,能够抑制和砺的发病。
六年前,居榭没能治愈和砺的病,六年后,才刚刚有了些起色。
孟卿接过居榭递来的星月石,问道:“为何?”
居榭道:“光是抑制,并不能解决根本,所以,必须让心病发作出来。我取下和砺身上的星月石,就是要让他发病,再从中找到解决的法子。”
孟卿将星月石握在掌心,感受到从玉石上传来的丝丝冰凉之气,叹道:“和砺如今是元支国的天子,这心病不发作还好,倘若发作,后果不堪设想。居大夫,你……务必要……”
居榭有些不耐地打断道:“这是自然。”
而眼下,和砺被带走,先得将人救回来才是。
孟卿看了默默跟着他们的十七一眼,说道:“这处古宅有人居住,不过人已经不在,像是有意避开我们。”
居榭道:“抓他的人是谁?”
孟卿顿了顿,没有立即回答。
居榭冷声道:“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