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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ad2();和砺喜爱飞禽,朝中上下无人不知,无数入朝觐见的地方官吏投其所好,也送过各种各样的飞禽,其中温和的鸟类居多。
画眉、鹦鹉、八哥、百灵……
最近养的一只,是黄鹀,也就是苏宇疏忽弄跑的那只。
黄鹀是袁之弥送的,手掌般大小,肚子上一片浅黄色的绒毛,叫声很清脆。和砺一看见就十分喜欢,后来袁之弥告知,这鸟儿原本是花楼一位客人留下的,觉得跟和砺很像,都是一身淡黄色衣装,歪着头盯着人看时,两只眼睛睁得圆圆的,神情几乎一模一样,他便要了这鸟儿。
和砺虽不满袁之弥在花楼随便拿人家的鸟儿,但禁不住黄鹀的乖巧可爱,也就不计较了。
可惜,黄鹀最终还是跑了。
皇宫的御花园中,和砺腾了一片草地,里面大大小小的鼓包上百个,埋的都是死掉的鸟儿。饿死、病死……各种稀奇古怪的死法都有,有些甚至养了才一日。
当然,鼓包中并未涵括跑掉的鸟儿。
漆黑的夜色中,居榭一身黑衣,与黑夜几乎融为一体。
和砺叹口气,似乎在自言自语,小声道:“我养的第一只鸟儿是八哥,嘴上有一撮细毛,像是黑色的花儿一般,它会学人说话,学得可像了。我还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墨宝。”
似乎是想起了墨宝可爱的模样,和砺轻笑了一声,不过笑容很快收住,丧气道:“墨宝是病死的,死的时候全身的毛都掉光了……”
死相太凄惨,和砺起初怀疑是有人故意拔掉墨宝的羽毛,费了一月时日找疑凶,可惜闹得宫中沸沸扬扬,大家说辞大同小异——鸟儿早就有生病的迹象,喂的食物每日都原封不动,水也不喝,病怏怏窝在笼子一角,逗它也没什么反应。
最后,和砺只好当它病死。
和砺道:“那只八哥死后,到了第二年我才又开始养鸟儿。第二只鸟儿也是八哥,送到我这里时还不足月,掌心般大小。我还未来得及取名,它就又死了。”
第三只是只活泼乱跳的鹦鹉,被人养熟了,已经会说话。和砺刚凑到笼子边,那鹦鹉就说了句万岁吉祥,可把和砺乐坏了。
鹦鹉是死了还是跑了,和砺却不记得了。
后来,和砺知道鸟儿养不长久,也不取名字了。他也不让人去买,如果是别人送,他也不拒绝,收着养着。
仿佛触及了记忆中的伤心事,说着说着,和砺便沉默了,不知不觉深深叹了口气。
居榭一直在安静地听他讲,见此,安慰道:“你也不必太难过,鸟兽的寿命本身就很短,就算不病死,也总有一天会死的。”
和砺道:“鸟儿那么可爱的小生命,能多养一天是一天。我自认为我对鸟儿照顾周全,可不知为何,就是无法与之长久。同一只鸟儿,我从未养过一年。”
居榭诚心提议道:“或许是你养的方式不对,鸟儿不该关在笼子中,你可以试试用敞开的鸟窝养。”
和砺眼中一亮,问道:“你的那只月河,也是这样养的么?”
居榭抬头望天,漆黑的眼眸定在黑暗中的某处,缓缓道:“不是,月河是我无意中在河边捡到的,那时它翅膀受了伤,浑身湿透,奄奄一息。我救了它一命,它便跟着我了,撵也撵不走,我便随它了。”
和砺满脸失望:“那你的那个方式行不通,我如果不将鸟儿关在笼子中,不消一刻,它便飞得不见踪迹。”
像是忽然想到了一点,和砺振奋起来,伸手去抓居榭的衣袂,可方向对了,手上却抓了一个空。
和砺愣住了,保持着抓人的姿势,居榭的声音却在另一边响起:“怎么?”
和砺奇道:“你方才不是在我左侧,为何忽然到了右侧?”
居榭轻笑了声:“你确定方才我在你左侧?”
和砺尴尬收回手,承认道:“天色太暗,没怎么看清。不过你声音确实是从左侧传来的。”
居榭靠近和砺,一只胳膊绕过他的脖颈,在另一侧伸手打了个响指,低哑着嗓音问:“是这样?”
空旷的街道中,轻微的响动都异常清晰。响指声在此刻仿若破空而出的箭,直达耳底,竟然让人有些分不清来源。和砺偏着头,不得不改口道:“可能之前听错了。”
这本就是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和砺也不深究。他继续刚才的话,问道:“你会给鸟儿治病?”
居榭停了下来,淡淡道:“会。”
和砺眼睛一下亮起来,倘若宫中有此人在,那以后他养鸟儿,生了病不就有人治了。不过此事需要从长计议,也不能唐突说让人进宫就进宫。
一路上光顾着说话,和砺竟然没留意已经到了地方。
‘福缘店’主事的掌柜和小二先后遇害,此刻店内空无一人,里面漆黑一片,透出一股诡异之态。而且那店小二就死在楼上,样子凄惨无比。和砺抬头望过去,仿佛又看见了那副模样,正欲跨门槛的脚步一顿。
居榭从和砺身旁而过,带起一阵清风,他拿过和砺手中的油灯,先一步进去了。
和砺晃了晃神,赶紧跟了上去。
居榭的脚步声很轻,踏在木梯上,几乎听不见。而和砺的脚步声,一下一下踏得很重,在阴冷的客店内回荡。
“你……”
和砺心底还是怕了,伸手想拉着居榭,可还未碰到,就垂了下来。他摩擦着手掌,弱弱地问:“你的月河呢?可以看看它吗?”
其实和砺的本意是想要乌鸦给他壮胆,可想来太丢脸,不敢明说。
居榭倒没深想,说道:“在屋顶,一直跟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