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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谢晏晞的耳边唠叨完一些话以后,谢宣玠就闭上了眼睛。谢晏晞给他盖好被子,正欲往外走时,忽然想到什么,再走回来,往他的鼻子下探了探气息,神色大变。

谢宣玠,驾崩了!

谢晏晞闭上了双眸,心中惊涛骇浪,无数愁思朝脑中涌来。等到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以后,仿若没事人一样,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养心殿。

只是,步伐太快,不小心摔了一跤,而且双手扶着殿门,神思不属。

“殿下……”紫苏见状想要扶起谢晏晞,却被她一把扯开,自己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脸色一如既往的严肃漠然。

“紫苏,去内务府通报一声,皇上他驾崩了。”

声音平静无波,似乎死去的那个人并不是自己的哥哥一样。但唯有谢晏晞知道,自己的内心有多么悲痛万分。

紫苏惊讶,张大了嘴巴,谢晏晞不耐烦至极,第一次对紫苏吼道:“孤说的话你没有听见吗?还不赶快去通知内务府说敲丧钟,让群臣进宫哭丧?”

“是。”紫苏回过神来,加快脚步子,跑去内务府通知这个天大的消息。

谢晏晞抬头看了看天空,方才飘过的白云这时候更多了,聚成一群云山,一眼望去,就像是迎接谁的到来一样。

谢晏晞随即移开了视线,低下了头,眼眶里不知不觉中蕴含了泪水,神情悲凉。滴滴泪珠划过脸颊溅到地上,一点声音都没有。

三声丧钟响,暗示着一国天子的去世,也也意味着新的时代即将来临。

昭成七年九月八日辰时三刻,任宗驾崩于养心殿,卒三十二岁。仁宗留下遗旨,道摄政长公主英明神武,皇太子年幼无力,自当代天子亲政,并言丧礼从简,皇太子灵前继位,无需劳民伤财,皇太子允颢并摄政长公主亲自给仁宗皇帝上谥号、庙号,于三日后下葬皇陵。

皇帝驾崩,文武大臣、宗亲贵胄都需要进宫哭丧,虽然有先帝的再三申明在前,无需大办丧仪,但摄政长公主与皇太子深感先帝仁德,自是将丧仪办的隆重细致、肃穆庄严。

身为仁宗皇帝的皇后,谈初晴自然要携领后宫嫔妃亲自给谢宣玠哭丧。只是,这场面上怎么看都觉得尴尬,有一些嫔妃终生不得昭成帝的宠爱,得知昭成帝驾崩,刚烈的选择追随他而去,剩下一些的则是随波逐流,面上功夫到位就可以了。

期间,皇太子多次朗读悼念之词,哽咽无声,令在场的大臣宗亲无比的欣慰。因为是丧礼,大家皆穿一身丧服,白的分明,一旦在这种场合犯下错误,下场就和先帝时期的那几个答应一样,任人欺凌。

谢晏晞眼眶湿润,眼角下尽是红红的长平郡主谢琬泽、昌平郡主商满月都来给昭成帝哭丧。赵太后是昭成帝的母亲,又是太后,自是无需出场丧礼,但是赵太后心念儿子英年早逝,也亲自出场这一次的丧仪了。

眼见大家哭得泣不成声,被这种气氛一激,赵太后哭得昏天暗地,差点晕厥,好在已经出嫁的柔嘉长公主眼明手快,扶着赵太后,才不至于让赵太后晕倒在地。

谢晏晞擦了擦泪水,嗓音带着哭腔,强颜欢笑道:“母后,大哥走了,你要小心凤体,别出事了啊。”

“你大哥他……他……”赵太后这辈子最骄傲的一件事永远是她得到了出色的三个孩子,长子次子各有所成,女儿也成就了一番事业,她的内心里时时刻刻都充满了骄傲。

然而,她的长子,就在今天走了,他还不足四十,还未看见大齐一统天下,就撒手人寰了。这或许也映证了多年前一位术士给赵太后算的卦:龙凤龙凤,凤临天下,龙气大衰。

赵太后原本不想拿这句箴言当成真的,可是今天谢宣玠的离世令她大受打击,不得不再次感叹命运无常。

短短几年,先是丧夫,再是丧子,几天前成国公府刚刚传来成国公喜丧的消息,还没等赵太后缓过心情来,自己的儿子就先走一步,让她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悲痛难以忍受,几度泣不成声。

谢晏晞抬了抬头,努力把泪水逼回去,声音低柔婉转:“先帝走了,灼灼再也不能失去你了啊。”

泰安王谢宣琛带着自己的王妃靳沉言千里迢迢地赶回金陵奔丧,差点错过谢宣玠下葬的时机。

看见赵太后悲拗万分的模样,谢宣琛劝道:“母后,节哀顺变。”

赵太后看着自己剩下来的两个儿女,泪水哗啦啦地往下流,当然哭久了眼睛会疼,柔嘉长公主搀扶着赵太后小心翼翼地走出灵堂。

谢宣琛也没想到自己的大哥会这么快就走了,平常吊了郎当的泰安王,这时候显得格外沉默。

谢晏晞也没心情与这个四哥聊天说笑了,静静地看着进进出出的贵妇官员们一声比一声高的哭丧。虽然面上毫无波澜,可是这份悲伤是可以传染的,没过多久,谢晏晞又跪在谢宣玠的牌位面前,未语泪先流。

旁边的皇太子允颢与皇后谈初晴难得的劝了一下谢晏晞,谢晏晞并没有回头看他们一眼,仅仅淡淡地说了一句:“皇后与太子的意思,我都明白的。只是,先帝驾崩,孤难掩心中之痛,打算在先帝牌位面前好好滴哭一哭,皇后于太子不必再劝我了。”

谢晏晞从小到大,最依赖的人除了和仪大长公主与璇玑太公主,就是谢宣玠与淳熙帝了。淳熙帝走了,谢晏晞伤心归伤心,但还不至于哭得死去活来,但谢宣玠走了,谢晏晞的心就像被人硬生生地挖去几块一样,痛不欲生。

皇太子受先帝遗旨所托,于灵前继位称帝,次年元月改年号为天启,史称天启帝。

这位新鲜出炉的天启帝在这个时候稚嫩纯善,面对伤心的姑姑谢晏晞时,心里更多的是同病相怜,并没有后来的剑拔弩张。

谢晏晞在心中发誓:整个大齐的江山,以后她会好好守护,不会让它落入贼人手里。

“姑姑,父皇他在天之灵看见姑姑这样难受,想必也很难过的。”允颢搬出了谢宣玠这个万能的杀手锏,劝谢晏晞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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