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看着眼前这位身手不错的年轻人，心中不断的权衡着利弊，眼前这些人要怎么处理！
杀了？
这是刚刚李牧本能的做出的选择，因为一旦司马尚之死被安在他身上，那死的就不仅仅只是眼前这几个人了，全军都有哗变的可能。
而作为始作俑者的秦军，也极有可能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那样这大几十万赵国仅存的青壮将一战尽没，而赵国也将成为被秦国攻灭的第二个国家，如此不仅是他，眼前的这些人也将是赵国的罪人，所以李牧本能的选择了对于赵国损失最小的选择，击杀这些目击者。
但这看似最优的选择真的是最好的选择吗？
不一定！
秦人既然能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暗杀司马尚，更是能恰到好处的让这些司马尚的死忠出现在这里，环环相扣，那么秦人会想不到他的反应，而且李牧已经明了，他麾下这几十万人中一定有不少是青人派来的间人。
而他一旦将杀了眼前这些人，不但不会将司马尚之死这件事的舆论压下，甚至极有可能将自己推向司马尚步卒的对立面，而那些秦国间人绝对会在其中煽风点火，一旦军队暴动，那时必将是回天乏术。
但不杀，真的好吗？
从赵震的态度上来看，其对于司马尚的感情是相当浓郁的，他能因为司马尚的死对全军的主帅动手，而甄长空一名千人也敢对他李牧龇牙，足可见司马尚在步卒中的威望还不是仅仅只是战胜了秦军几次的他能比拟的。
而一旦司马尚的死忠闹将起来，他自己的麻烦就大了。
怎么做都是一个死胡同。
“将赵震带下去严加看管！”
李牧知道赵震在这里会让他很难办，所以直接吩咐让人将赵震叉将出去。
看着李牧的举动，场上剩下的几个人顿时心生悔意，他们虽然与司马尚亲近，但那是指的活着的司马尚，要为了一个已经死的司马尚硬怼活着的武安君李牧，在场除了一脸无惧的甄长空，剩下的人可没有赵震那般刚烈。
“君侯！不关我们的事啊！这都是赵震的意思！”
另一名陪同赵震来这里的万人可没有同赵震一般的骨气，在李牧将眼神落在这人身上的时候，这名万人竟直接跪了下来，一脸鼻涕一脸泪的控诉这赵震的不是，似乎是想让李牧明白他与赵震不是一伙。
但这人的反应不仅没有让李牧觉得欣喜，反而心中对这人的评价直接降到谷底。
不过就算看眼前这人不顺眼，李牧暂时也没有对付这人的想法，毕竟他需要一个司马尚熟悉的人稳住的步卒即将动荡的局面。
“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办，我可以保你性命！”
李牧的话让这名万人连连点头，慌不择口的说道：“君侯放心，末将一定听从您的吩咐！”
说完还做出一副顺从的姿势，甚至跪在地上的身形根本没有站起来的意思。
而在这名万人做出这样举动之后，他身后的几名千人也径直的跪了下来。
“属下等，愿听君侯吩咐！”
但在所有人都跪下去之后，只有只见拦下李牧一剑的甄长空依旧站立不动，尽管之前接下李牧一剑的甄长空双手发麻，但他甄长空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哪怕李牧是赵国的武安君又如何！
此时跪在地上的几人也发现了特立独行的甄长空，他们看向甄长空的眼神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情谊，面对死亡他们退缩了，但甄长空的毫不畏惧让这些人如鲠在喉。
怎么！
你甄长空要用我们来体现出自己的品质高洁？
“长空，还不跪下向君侯请罪！！！”
这时甄长空的顶头上司，那名跪在地上的万人开口呵斥。
原本他是很欣赏甄长空的，不然也不会将人缘不好的甄长空提拔到千人的位置，但此时他以前对甄长空有多欣赏，现在就有多厌恶。
面对自己顶头上司的呵斥，甄长空根本不为所动，甚至缓缓的抬起头颅，直愣愣的看向了对面的武安君李牧。
李牧当然注意到了与众不同的甄长空，对于软骨头一样的那几个人李牧是看不上的，作为北地将领，李牧最欣赏的就是如同甄长空这样的勇士。
而且跪地的那几人也让李牧明白了为什么赵军的步卒老是打败仗，当年白起到底还是将赵人的脊梁打断了，不然以赵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格，如何能跪地求饶！这样的人搁在以往李牧是绝对不会放过的，但今时不同往日，他想要让赵国安稳的度过这一劫，同时安抚住赵军步卒，这些人他就杀不得。
打断了跪在地上的那名万人即将出口的呵斥，李牧再次看向了甄长空。
“司马将军不是我杀的，如果我要是真想杀他，他绝对活不到今天，当初他落马的时候我也不会救他！”
面对李牧的说辞，甄长空没有说话，李牧虽然说的很诚恳，但终究是口说无凭。
“诸位，这一次秦人的阴谋明显是冲着我们大军来的，为什么在我到司马将军这里不过片刻你们就来了？”
“这绝不是什么巧合！”
“秦人一直对我赵国虎视眈眈，之前某虽然将秦军抢走的国土夺回大半，但秦人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恐怕他们明白在战场上奈何不得我，所以在用这些阴谋诡计在内里分化我们！”
“你们都是赵人，长平之战我们决不能忘记，只有用秦人的鲜血才能洗刷我赵国的耻辱！”
“这一次我要将所有踏上赵国土地的秦人都永远的留在赵地，等击溃秦人，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李牧的声音异常的坚定。
看着言语恳切的李牧，甄长空的眼神终究还是软了下来，司马尚的死确实有些蹊跷，但在甄长空看来赵国的重要性是排在司马尚前面的。
接下来李牧让这些人给所有重要的步卒将领一一传信，去大帐议事，每一个人身后都跟着几名李牧亲兵，毕竟刚刚投诚的几个人可值不得李牧信任。将几乎所有人都送走之后，李牧独独将甄长空留了下来。
“长空，我就先这样叫你吧！”
“对于你我是很欣赏的！”
面对李牧的突然称赞，甄长空脸上并没有多大的神情变化，只是礼貌的开口说道：“多谢君侯的赏识，长空担不起！”
如此回答的甄长空并没有引起李牧的方感，只是继续说道：“长空，也许你不信，我觉得军中一定有秦人派出的间人，不然这些人也不会一下就找到了我军死穴！”
“所以长空，我想让你帮我找出这些间人！”
面对李牧的恳求，甄长空有些迟疑，李牧原本对赵震下死手让甄长空觉得司马尚的死一定有李牧的手笔，但从如今李牧的言语来看，这人说的确实是有道理。
但甄长空还是有些将信将疑，毕竟此时他看到的也仅仅只是李牧的一个表象罢了。
“其实赵震我也是欣赏的，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赵人，能打仗的赵人，只是现在他的情绪还不太稳定，我只是不想让他再次步入秦人的陷阱罢了！”
李牧已经注意到了甄长空神情的变化。
“所以为了赵国，我希望你能找到秦人隐藏在军中的间人，甚至是加入他们，彻底的帮我将这些人连根拔起，不然等大战一开，我们的麻烦会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