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灵，我星言，你表哥……也太黑了。”
“我表哥？”我突然想到了八爷，“哦哦，他平时爱吃酱油。你怎么样？小慧解决了吗？”
“小慧？哪位啊？”沈星言听上去一点也不紧张的样子，这让我不禁起了疑惑。
“你和老卫不是住在邰奶奶家吗，奶奶家的二儿媳妇就是小慧，就是和我一起排练舞蹈的瘦瘦的下午晕倒的那个。”我心里别提多着急，“就是被捆在树上那个女的。”
电话对面沉默了片刻，然后沈星言吞吞吐吐地问：“你……睡迷糊了？邰奶奶家的二儿媳妇是陈阿姨家北面的方阿姨，小慧是方阿姨的女儿，下午送到医院检查说是怀孕了自己不知道，营养不良所以滑胎了，要住半个月的院。”
我怔怔地听着，滑胎了？住院？“所……所以你们院里没出事吗……”我的心开始没底了，那微信里卫澄泱描述给我的到底是什么。
“出事啦！”沈星言的声音格外兴奋，“老卫出门扔垃圾中邪了，非要咬舌自尽，害得我以为他有癫痫。好在你表哥来的快，那小黑手，三下五除二就给你的老卫捆树上打晕了。”沈星言说起这些事来总让我想起收音机里说评书的。
我有些乱：“刚才他发语音给我，说你们院子里出事了……”我把语音的大概内容说给星言听，最后沈星言告诉我，老卫自打被制伏就一直睡着，根本没碰手机。
“我截屏给你。”说完我划开屏幕打开微信找到卫澄泱，然而，那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我心里突然害怕起来，因为刚才的手机里的声音、语气、说话习惯，都和卫澄泱别无二致，若说有鬼怪作祟……这群鬼怪也太能洞察世事了。
“丁灵，我觉得事情有些复杂，原来咱们实习的时候也下过墓，可那会儿从没像现在一样天天出事。”沈星言开始向我分析起最近遇见的事情来，“你看，从咱们在阶梯教室遇见鬼公主，到禹州没几天工地就开始有人横死，听池月说你带那些姐姐和阿姨跳舞的时候也出了事，还有那天晚上地上不知名的液体，以及今天突然发生的车祸和老卫中招……当然你肯定还知道更多我不知道的，你算算这些事是不是发生的太密集了。”
密集，当然密集，这些事看似巧合，但总让人觉得有人在蓄谋什么，但不管在蓄谋什么，似乎和我都脱离不了干系：“星言，我觉得这些事最终还是会落在我身上，你们最近注意一些，不熟悉的人和陌生的地方都少接触。”
我以为星言会说我想太多或者玛丽苏，没想到他比我更敏锐：“你记不记得鬼公主说她曾经请法师来收拾苏莠蓉？她还说法师没到她就先死了。”
“记得。”
“还有你对象和他老领导说的话，就那个穿黑衣服踏着冰箱冷冻室来的那位……哎呦！”他刚说到这里我就听见电话对面“pia”地巴掌声，“我靠大哥，你打我头！我好不容易捋出来这么点联系全特么让您给拍没了。”
“你这叫侮辱神明……”电话对面传来八爷怒不可遏的训斥声，然后两个人吵吵打打，混乱一团。
我懒得听他们拌嘴，坐在床边回想起《汝南公主墓志铭》那日，所有细节和对话来。公主说还没等到法师来她便死了，还说苏莠蓉在她死后吞噬了她的魂魄……可是三魂本应稳固，为何会被吞噬……是被人分魂了？
我百思不解，躺在床上闭着眼听着凛冽的风声，想到滑胎的小慧，中邪的卫澄泱，最近发生的事故，心里乱的不成样子。
“起风了呢……”耳边响起他如云的声音，我一惊，睁开眼感觉到身后阵阵冰凉。
“无常……”我转身，见他悠闲地撑着头，垂目浅笑。
我有多久没见他了？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一百年？
我不管不顾地钻进他怀里，搂紧这熟悉的腰身。大约快一千年了……我离开这个怀抱太久，久到仿佛他不再是我的……
“谢询。”
“想我？”他顺势将我压住，“像我想你那样。”
“想。”我侧头容他冰凉的面庞埋在我发间。
“我要接你回家，回我们的新家。”他说，“帝君大人赐了新的府邸，在冥府之外，有你喜欢的热闹。不必像过去一样觉得没人陪你，非要回到人间让我苦苦地找。”
“新的府邸……”我听得迷糊，那旧的府邸呢？就不住了？
“是，我一直空着它，没怎么打理。想着你在，这一次我们一起动手。就我们两个人，你喜欢什么，我就为你造什么。让院子里有花草，有鸟兽。若你喜欢养一只狗，我也可以从人间为你找一只，在我忙军务时给你解闷。”
他的话让我越听越觉得糊涂：“狗？”
“没有我好是不是？”他紧了紧手臂，让我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我摇头：“没有你好，主要是我对狗毛和猫毛都过敏。”我轻推了推他的肩膀：“你太重了。”
“重吗……你越发柔弱了，体格这个东西打我死就没变过，珠儿，你好娇气。”他说着就来解我的衣裳，我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竟穿了古人的衣服。可我不是珠儿，我怎么会有古人的衣服！
我开始挣扎：“无常，我不是珠儿，我是丁灵。”
“丁灵？”他擒住我双手扣在头两侧，“这世界上哪有丁灵，她不过是苏莠蓉和芙璃的一缕残魂，掀不起风浪。此地如此凶险，难道你希望为夫再失去你？不，你是我妻，叫他们分魂，让她去做铃铛心，我只要你。”
疼痛从心口传到指尖：“谢询！你的珠儿已经不在了！我是丁灵！”我朝他大吼，拼命挣脱，“我谁也不是！只是丁灵！”
他听不见似的，伸手将我腰间衣带轻轻一拉，然后带着邪魅戏虐的笑俯下身来：“珠儿，你想不想我……”
“不要！”我左蹬右踹，“你放开我，我不是珠儿！我不是！”
“本座说你是什么你便是什么。”他忽然变了脸，所有的温柔被冷漠所取代，带着阴翳的目光，如噬魂野鬼向我扑来。
“不要！”我猛地坐起身，窗外天还黑着，风已经停了，我在自己房里，身边不是池月而是熟睡的海若。捏亮手机看时间，凌晨四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