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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了眨差点流出眼泪的眼睛,我暗骂着自己在这种时候居然还有心情哭。都多大了!怎么还是这么容易哭呢?!

记得小时候每次挨了师父的揍而咧开嘴放声大哭时,师父总会视若无睹地走到一边坐下来乘凉,然后掏出一块牛肉干吧哒吧哒地嚼着,边嚼还边咂吧嘴,仿佛正在吃着什么无上的美味一般。

我哭得急了,他就闭目养神,或者拿起一根草来仔细端详,似乎那根草上有什么好玩的东西一般目不转睛,依旧是对我置之不理。

直到我哭得嗓子哑了、眼睛都肿得看不清东西了,明白就算哭得再响也不会有人来同情我时,他才站起身来,拍拍屁股说:“没哭够的话,继续啊!我去睡觉了……”

经过他的这番教育,让我领悟了一个道理——想让一个人变得坚强些,就绝对不能去哄他。

于是每当我抢了阿呆碗里的肉块、痛揍了咬我脚趾的小狼,或者打碎了母狼心爱的饭碗后,总是会摆出一副冷漠的表情来,津津有味地吃着抢来的肉块、看着地上的草根,或者抬起头来若无其事地哼着小调,让那个被我欺负了的可怜家伙自己去享受这种无人关心的苦涩滋味。

在某次被我抢劫后,阿呆终于忍无可忍地抗议道:“老家伙!管管你的那个小畜生吧!我已经连续半个月没吃到肉了!”

师父却面无表情地将阿呆隐藏在自己碗里米饭下的肉块挑出来说:“喏,吃吧!”

※※※

环视着远处那群呆立的黑衣人,我心头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强大自信,仿佛天底下再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倒我一般,低声对着通讯器中抽泣的埃娜说:“对不起,暂时我还无法回去……等我办完手头的事情,立刻回去。”

说罢,抽出腰间的佩剑,我长吸了口气后,带着那颗可爱的红色流星,缓缓向前踱去。

如果这帮人中有紫徽龙骑将的话,不知道洛克在不在里面。

不过听校长说,那家伙两三个月内恐怕是没办法出现在我的眼前了,一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微微的失望。

哼哼,那个狗东西要是还敢出现,看我怎么砍他!

不光砍了他,还要砍了他那只让人生厌的什么破冰步龙!然后在洛克那个混蛋的脑袋上插满钢针,让他也尝尝滋味!

“嘿!龙羽!是你吗?怎么头发变成红色了?你刚才没看到啊!哈哈哈,阿日可真厉害,三两下就揍飞了一条拉奇特的紫狗啊!”

扭过头去,才知道原来是艾力克在大老远冲着我打招呼。

那帮黑衣人听到这话,都纷纷皱起了眉头,恶狠狠地朝艾力克瞪去。

艾力克却若无其事道:“嘿嘿,我刚才还以为这帮家伙有多厉害呢!没想到竟然这么不堪一击啊!”

远处一个高个子的黑衣人笑道:“哼哼,刚才不知道是哪帮秃了毛的狗在那里只逃不打啊,哈哈哈……”

一众黑衣人立刻也跟着笑了起来,不过听着却感到似乎有些底气不足,呵呵嘿嘿的颇像是饿了几天后看着主人的厨房干嚎的宠物一般。

一个蓝徽龙骑将嘲谑道:“哈哈,仗着自己毛色发紫,就以为自己不是狗了啊!狗仗人势的本领,你们可真是学到家了。有本事等我们也叫几个紫徽来,到时候谁逃跑谁他妈的是狗孙子!”

一个拖着剑懒洋洋蹲在地上的黑衣人冷笑道:“嘿嘿,没证据可别乱说话,小心半夜做梦咬了自己的舌头。谁是龙骑将了?我们只不过是自由军手下的一些虾兵蟹将罢了。对付你们这群垃圾,可还用不着那些高手们。”

我瞅着两帮人唇枪舌剑地斗着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里的剑道:“他妈的有完没完啊!你们这帮黑不溜丢的家伙到底是来打架的,还是来吵架的?我看拉奇特那条老狗也算是混到头了,养出你们这群垃圾来,可真够他受的。”

此话一出,满场皆静。所有的人都呆呆地看着我,蓝徽们脸上都不约而同地带着“你刚出来就想被群殴吗?”的表情,而那群黑衣人则都绷紧了腮帮子,恶狠狠地盯着我。

“你他妈的是哪来的狗?居然敢辱骂拉奇特大人?!”离我最近的一个黑衣人不阴不阳地问了出来。

“咦?你是公的还是母的?怎么叫起来声音如此暧昧?”我故作惊讶地上下打量着他:“难道是发情了?”

蓝徽龙骑将们顿时哄然大笑,还有人甚至叫道:“嗨!那边有一只公的哦!”

那个黑衣人眯起双眼狠狠地盯着我,双手紧握成拳,腮帮子处的肌肉一鼓一鼓,牙齿咬得卡卡作响,似乎是想将我立刻撕成碎片。

我刚要继续开口朝他挑衅,谁知他突然蹿起,夹带着呼啸的风声,一拳便朝我胸口打来。

看来他是气疯了,要不怎么连剑都不拔就杀了过来?

我心底暗笑着,悄然间已引身后退,擎剑斜指他击来的拳头,只见剑尖不住乱颤,暗中按着寒星图的轨迹已然将他那迫人的拳风化成小股绕在剑上。

那人见我双足不动竟能向后无声无息的滑开,而自己的拳劲也如打在空处一般全无回应,惊异得瞳孔剧缩成缝,另一只手赶忙缩至肋后,准备蓄足劲后在靠近我时才打出第二拳来。

小试牛刀竟然奏效,我不禁信心大增,趁他快要逼近而尚未发拳的微妙时刻,突然抢前一步,递剑猛的朝他胸口刺去,同时还将缠绕在剑尖上的拳劲原数奉还。

那人不愧是经过阵仗的好手,遇变不慌,冷哼一声化拳为爪,刚想空手接剑,却见脸上陡然变色,猛的一个倒翻翻了出去。

接着便如我所料般听空中传来一声闷响,他胸口处的衣衫已经爆裂成无数细小的布片。

此刻要是让他给逃了,我就不姓冷,改姓拉了。

足尖一点,耳边风声大作,一招破天式便朝着空中已经失去平衡的他猛力划了过去。

我身形刚动,身旁便传来几声沉闷的气劲撞击声,眼前一花,只觉虎口猛然间剧颤一下,“当”的一声脆响从剑上传来,却是另一个黑衣人拚命挺剑抢上前来救助那位身处险境的同伴。

我哈哈一笑,藉着剑上的反震之力一个倒翻翻了回来,却在空中发出一道冷月,无声无息地袭向刚才被我打飞的那个家伙。

稳稳落地后,抬头看着刚才与我交手的两人全都踉跄着向后退去,我得意地再次笑了起来。

拦截我的那人落地后急退了几步便一屁股坐倒在地,吃力地以剑支地,手捂胸口狂吐着鲜血,感情是抢上来的时候被我的飞羽流星狠狠地揍了几下,肋骨已经断了七八根。

而逃跑的那位更加狼狈,从屁股到左腿小腿处硬是被我的冷月无声撕开一条长长的血口,从空中直接“噗通”一声栽倒在地,被赶上来的几个黑衣人七手八脚地抢了回去。

己方众人见我一出手便重伤了两个敌人,全都大声叫起好来,而敌方的众人却个个士气低沉,几位黑衣人低头用着通讯器互相窃窃私语,似乎正在商量对策。

“好小子啊!哈哈!干得太漂亮了!”我一抬头,却见艾力克在远处冲着我挥手,我回笑道:“哪里啊!只是这帮自由军的走狗们太轻视我罢了。”

从刚才的滑步一直到空中的冷月无声,我一共有三次机会放出飞羽流星直击对手的要害,不过我清楚此刻和我交手的只是蓝徽级别的敌人,如果太轻易暴露自己的真正实力,那么接下来和紫徽级别的敌人交手时就很难偷袭成功了。

师父曾教育我说,当底牌被完全翻开的一刹那,就是决定胜负的时刻。

就算对手或者我提前认输,这张底牌也是绝对不能轻易暴露出来的。

我想,大概这辈子我也不会忘记这句话了,因为曾经受到的教训,实在是太过于惨烈了点,如果不是我运气好的话,现在我也没办法站在这个地方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怎么感觉我小时候的运气总是那么好呢?!奇怪啊……

※※※

那年,七岁的我和师父还有阿呆去围剿一只劣迹斑斑的玄嘴偷蛋龙。

原本师父并不想杀它,但是山下寺庙里好几个遭人遗弃而被收留在寺庙内的婴儿全被那只偷蛋龙叼走了,让寺庙不得不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在四周设置结界,就连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引来无数的飞石流矢。

师父知道后大为光火,恶狠狠地骂道:“老子的地盘居然也有人敢来胡作非为!活腻了么?!”

当然,我和阿呆对其中的真正原因心知肚明。

这个老家伙每隔两天都会在傍晚找个借口下山一次,不为别的,就因为那群光脑袋的女人们会在那个时候集体去洗澡。

而一旦周围设上了结界,那么师父每两天一次的希望之旅不就只能在梦中进行了吗?

为了维护师父的正当权益(据阿呆说,其实那群女人中还是有美女的,只是那个美女很少和人一起出来罢了,而师父每次都去,也不过是想看看能否撞中头彩,欣赏到美女洗澡罢了),我和阿呆也立刻装出义愤填膺的样子,一起站在门外冲着空旷得连只乌鸦都没有的荒山雪岭破口大骂。

骂完之后,本以为事情就此结束,可以回房睡觉了,没想到师父突然兴奋地来了句:“为了匡扶正义,我们去狙杀那只丧尽天良的龙吧!”

当时的我,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妥,只是发现阿呆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发灰……

经过一个白天的侦察,师父就摸出了那只龙的活动路线。

要知道,偷蛋龙喜欢独行,所以外出时总是非常小心谨慎,行走的路线也经常变更。

不过它不管如何变更路线,有一条路总是不变的。因为偷蛋龙的巢穴在山背,而它觅食的场所通常都在山前,而从山背到山前,只有一条贴着悬崖的小路将其连通。

当师父指着那条怪石嶙峋的“小路”,告诉我们晚上要埋伏在那里时,我简直不知道我应该用怎样的体位去“藏”在那里,除非用一根手指头倒立起来才有可能不会被密密麻麻的锋利石锥刺伤我那娇嫩的屁股。

师父理解地指着“小路”尽头处从悬崖边上突出去的一个小小平台对我说:“小子,你只要蹲在那里就行了,千万别动。晚上你唯一的任务就是不让它冲过去,而是朝我的方向跑,而那个呆子的任务就是从后面去吓唬它,让它以为你和呆子的实力都非常高,以至于乱了方寸,自投罗网。哼哼,等它跑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就给它来个一击必杀!哈哈哈哈!”

师父笑的时候,阿呆则在一旁苦起一张脸惨笑着,我不明就里地问道:“你怕那只龙吗?”

阿呆麻木地摇着头说:“我不怕它咬我,我只是怕它随地吐痰罢了……”

“啊?”

“你不用担心我,好歹我也是曾经救过无数美女的翩翩美少年啊!唉,为什么不是那个老家伙一个人去杀,非要拖上我们两个呢?”

直到月亮升到了头顶上,那只鬼鬼祟祟的龙才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

埋藏在雪堆底下的师父发出了行动的暗号,阿呆便立刻从那只龙的屁股后面跳了出来,挥舞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剑,狂呼乱喊地杀了过去。

那只龙如鸟喙般的大嘴里正含着一颗头颅般大小的龙蛋,一见阿呆突然冲了出来,立刻受惊似地向我这边飞蹿过来。

我紧记住师父的话,磐石一般蹲在平台上,瞪着那只命不久已的偷蛋龙。

果然,它来到我面前十几米处时,便发现了我的存在,当即停下急奔的势头,焦躁不安地四处寻觅着出路。

而它身后的阿呆继续挥舞着长剑装模作样地追了上来,可不知为何追赶的速度却越来越慢,到后来,他干脆用着蹒跚的脚步,如同拆卸地雷一般慢慢地在地上蹭着向前移动。

我和那只偷蛋龙互相僵持了十几秒钟后,见它迟迟不肯朝师父藏匿的方向跑去,不由得急了起来,忍不住便站起身来大吼一声,想吓跑它。

谁知我这一站起来,就暴露了我那只有七岁的真实身高,那只龙当下便毫不犹豫地朝着我飞奔而来,突然一仰脖,将口里的龙蛋朝前高高抛起,接着张开大嘴猛吸了口气,脖子上无数的长鳞立刻根根直立,让它的头在一刹那间便仿佛猛然暴涨了七八倍般,吓得我往后一退。只觉脚下一空,一个倒栽便掉下了悬崖。

就在我跌下悬崖的瞬间,看见一个巨大的火球夹杂着浓呛的焦臭从我上空飞过,而那只龙正得意地嘎嘎怪叫着,飞速冲过了小路,张嘴优雅地接住了从空中落下的蛋……

以后的事情,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从昏迷中遍体鳞伤地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偷蛋龙那如鸟喙般的巨嘴,吓得我不禁连声尖叫起来,声音颤抖得差点将房顶都给掀翻。

直到师父将恶作剧的阿呆揍晕过去后,我才明白那只龙此刻也只剩下这张让人无法下咽的巨嘴了。

“跟你说了别动别动,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呢?!”

也不管刚刚清醒过来的我是否恢复了听觉,师父指着那张巨嘴就对我吼了起来:“还好你是自己掉下去了,要是被那只龙的毒焰烧到,你还没等掉到悬崖底下就已经完蛋了!你没脑子啊?要是它能被你吓跑,那我躲起来干什么?为了好玩吗?!那毒液要是发散喷发的话,别说你一个人,我们三个都要玩完啊”

事后我才知道,偷蛋龙只有在迫不得已的时候,才会将体内积存的毒液一下子全喷出来伤害敌人,就算是绝顶的高手,只要被那毒液沾上一点儿,几秒钟后,浑身的血液就会无法抑制地沸腾起来,接着便全身喷血而死。

除非反应够快,也够幸运,一瞬间便将那个沾上了毒液的部位砍下来,才能保全性命,不然的话……

除了自杀,也就只有被毒杀一条路可走了。据说曾经有一群号称为了寻找人类新能源而不惜牺牲生命的疯子想去采集偷蛋龙的毒液,去的时候一行三十六人,其中有十几名训练有素的猎龙人,而回来的时候只剩下了三十六具死尸,外加一只喷光毒液后也跟着死去的偷蛋龙……

一般说来,偷蛋龙是不会随便喷出毒液来袭击敌人的,因为它每喷完一次毒液后,都必须立刻找个安全的地方潜伏起来,沉睡上很长一段时间,来恢复体内的毒液积存量。

而那只倒霉的偷蛋龙因为我无意间暴露了自己的真实底细而得意忘形,也将自己的底牌兴奋地揭了开来,可还没等它兴奋地逃出五十米远,便被从后赶上的师父一招击毙,叼着那颗当作夜宵的龙蛋含冤而死了。

这次行动的结果,师父和阿呆是享受到了一顿鲜美无比的龙肉大餐,而我,却要在床上一动不动地躺上三天,连口米饭都不能吃……

※※※

长长地叹了口气,从那顿没吃到嘴里的龙肉中回过神来的我,突然发现六名黑衣人正快步从四面朝我逼近过来,而其余的黑衣人则呈圆形远远地分布在我的四周,似乎是想阻拦那些蓝徽龙骑将们上来救我。

我心下明白过来,这六个人清一色都是紫徽级别的高手,他们想集中优势力量一口气干掉我后,再去收拾那些孤立无援的蓝徽龙骑将们。

紧了紧手里的剑,我顺手关掉了通讯器。

呵呵,有生以来第一次和六名高手同时作战,不知道死后会不会获得赫氏的勇猛纪念章啊……

我在心里苦笑一下,脑海中不禁浮起了雪城月那清丽难言的容貌。

唉,如果此刻能够躺在她那温软馨香的怀抱里,再次感受着她那丰嫩娇软的双峰紧贴在我背上的销魂感觉,真是连死了都愿意呢……

随着“砰”的一声闷响,飞羽流星呜呜地欢叫着飞回了我的身旁,这场战斗终于正式开始了。

身后一名黑衣人踉跄着退了出去,狠狠地骂着:“他妈的,这玩意儿是主动攻击的!”

一股冰冷的邪意涌上我的心头,我眯起双眼冷笑起来,环目扫向身旁的六名黑衣人,低声问了句:“你们有谁曾经在中毒的情况下和十五只巨齿龙混战过?”

六名黑衣人全都微微一愣,似乎都在想着十五只巨齿龙同时扑上来的时候是一个如何恐怖的景象。

趁着这个难得的空隙,我轻轻一个旋身,满天的剑气夹带着纷纷扬扬的大雪向六人同时扫去。

雪?我心下微微一愣,我的剑气中怎么会带着雪花呢?

左侧一名黑衣人身形晃动,哈哈大笑道:“就这点微末伎俩,也敢跟我们作……?!”还没说完,他呼吸一滞,接着便呛了口冷气,大声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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